“不急,反正也请了一天假,”卢诗臣说,“我想你们应该也谈不了很久,我开了车来,捎你们回去吧?”因为今天的中考动员会的日子,所以下午的课也取消了,学生们也都可以在繁忙的课业之中迎来半天假期,所以卢诗臣要将凌思也送回家去,便干脆等着捎李松茗和江云诲一起。他和似乎很专心在打游戏的凌思说道:“走吧。”也没有等李松茗的回答,似乎已经默认了李松茗会和他一起走,还是和前两天吃完饭送李松茗回家的那次一样,态度看起来温和,却根本不留给人拒绝的余地。卢诗臣说完便往前走,回头和李松茗笑道:“走啊。”凌思不知道是听见还是没听见,似乎没有要动作的意思,不过李松茗再回头看的时候,发现凌思还是慢吞吞地跟在了后面。上了车之后,凌思坐在了副驾驶,李松茗和江云诲则坐在了后座。车开了一会儿,车厢里都没有声音。卢诗臣仿佛在很专心地开车,李松茗隐约察觉气氛好像有点古怪,也不好贸然说话,江云诲更是不会开口了,车厢里连广播和音乐也没有放,安静得有点让人坐立不安。凌思一直靠在椅子上低着头看着手机玩游戏,大概是打得不太愉快,骂了几句脏话——然而卢诗臣似乎毫不在意女儿的行为。凌思大概是打完了一局游戏,才终于抬起了头,看了一眼窗外,突然坐直了身体,扯下了耳机。她看着卢诗臣,表情很是不高兴地问:“这是去哪里?”卢诗臣直视着前方,语气很随意地和凌思说:“从今天起,你住我那里。”凌思说:“我不去,我要回家。”“现在就是在回家。”卢诗臣说。“那是你家,不是我家,我要回我家。”“我家不也是你家吗?刚刚老师不是说了吗,最近是关键时候,至少在中考结束之前,你住我那里,我也好照顾你一些……”“我不需要。”凌思没好气地说。卢诗臣语重心长地说:“我知道你不喜欢跟我住一起,但是你姥爷最近身体不好,去养老院了,你一个人生活,我不放心。”凌思阴阳怪气地说:“我看你这些年不是放心得很吗?我可不想去打扰你精彩的生活。”
空气中已经隐约有一点火药味了,李松茗已经感受到了一点压抑的氛围,似乎某根无形的弦此刻绷在卢诗臣和凌思之间,几乎马上就会断掉。卢诗臣没有理会凌思说的讥讽的话,几乎是自说自话地决断道:“先去我那里,还有需要的生活用品我之后去帮你拿过来……”“我不去!”凌思说,“停车,我要下车,再不停车我就立刻跳下去。”说罢她已经开始使劲拉车门,但是车辆在行驶途中,是不可能让她打开的,她气得踹了几下门,又大声对卢诗臣气愤地说道:“卢诗臣!停车!”她直呼卢诗臣的名字,卢诗臣在她眼中似乎并无一点父亲的威严。李松茗想过卢诗臣和凌思关系不好,但是全然没有想到剑拔弩张到了这种地步。卢诗臣没有听她的话,继续开着车。他深吸一口气,语气听起来还算温和,仿佛是想耐心安抚凌思,但是声音里仿佛压抑着某种风暴:“小思,听话。”李松茗见状,连忙劝道:“凌同学,现在在开车,这样太危险了……”凌思才不管那些,她见卢诗臣不停车,直接按下车窗,开始朝窗外大喊:“救命啊!救命啊!有人绑架!” 一场风波凌思的声音中气十足,她这一吼,路边立刻有不少行人纷纷看过来,旁边并行的车也有一些摇下车窗,朝卢诗臣他们看过来。而凌思见有人瞩目,喊得更加大声了,“救救我!有人绑架我!”此刻身旁已经有一两辆车停了下来,后面的喇叭声也不绝于耳,前面维持交通秩序的交警显然也已经意识到了这边的动静,朝卢诗臣走了过来,做了手势让卢诗臣靠边停车。这样的情形下,卢诗臣也不得不停了车,其他车辆总算是恢复了顺畅的通行,交警一边用呼叫了同时,一边神情严厉地问卢诗臣:“怎么回事?身份证和驾驶证拿出来看看。”卢诗臣只好翻出身份证和驾驶证递了过去,他还没有开口,凌思指着卢诗臣,已经抢先说道:“这个人是绑架犯,我被绑架了。”卢诗臣只能和交警赔笑脸,说道:“对不起啊,交警同志,这是我女儿,跟我闹了点矛盾。”“我不是他女儿,”凌思立刻说道,为了“证明”,她还从兜里摸出学生证给交警看,“我姓凌,他姓卢,我怎么可能是他女儿——”“她是跟她母亲姓的,”卢诗臣辩解,“不信你可以问问他们……“他指着李松茗和江云诲说道。李松茗和江云诲都帮卢诗臣辩解,说他们都是刚刚参加完一中的中考动员会准备回家的。交警看了看学生证上凌思的名字,又看了看身份证上卢诗臣的名字,狐疑地看了看车里几个人,见车里就凌思一个女孩,对卢诗臣的话显然有所怀疑,而李松茗和江云诲的话显然也并没有什么说服力——三名男性的话无论如何看起来也比一个女孩的话可疑得多,李松茗越是帮卢诗臣说话,交警便越加怀疑。于是交警打断了他们的话:“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她是你女儿?”他用对讲机联系了同事,让同事叫最近的派出所派点人过来,然后拍了拍车门说道,“下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