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松茗想起来方才卢诗臣和林阿姨确实是聊过这件事情。徐磬跟李松茗说完便起身去了卫生间,李松茗则拿着花瓶重新走回了窗台前继续插花。不过插花之前,他先给卢诗臣发了消息,装作并不知道一般问卢诗臣他们去哪里了,然后才继续插花。过了好一会儿,卢诗臣的消息才回了过来,说是给凌思照个片子去了。“李医生似乎不太喜欢我啊。”徐磬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卫生间出来了,突然说道。李松茗没有看徐磬,不甚在意地说道:“徐先生多虑了。”“是吗?”徐磬抱着双臂靠在墙边,好整以暇地看李松茗,说道,“我刚刚在卫生间的垃圾桶里,看见一个很眼熟的东西呢,李医生知道怎么回事吗?”李松茗当然心知肚明徐磬说的什么——说的就是那朵被他扔到了垃圾桶里的玫瑰,他丝毫没有被人抓包的窘迫,而是不咸不淡地说道:“是吗?那徐先生挺厉害的,连垃圾也觉得眼熟。”“以前没看出来,李医生还挺牙尖嘴利的,”面对李松茗将自己送给卢诗臣的花扔掉这件事情,徐磬倒是没有显露出来生气的样子,“李医生扔掉我的礼物,就不怕卢医生生气吗?”“他不喜欢玫瑰,”李松茗说,“自然要扔掉了。”“哦?李医生倒是挺了解的呢。不过,”徐磬挑了挑眉,“就算他不喜欢……李医生是以什么身份如此擅作主张?”李松茗这时候转过身来,他的手里拿着一枝花和一把剪刀,直视着徐磬,不躲不闪,或许是有了向父母、向凌思出柜的经历打底,再一次说出自己和卢诗臣的关系,李松茗已经没有了丝毫的犹豫和紧张,“恋人的身份。”听着李松茗的“自爆身份”,徐磬倒也并不觉得惊讶,从李松茗和卢诗臣的氛围中,他对两人的关系早已经有所预感。所以,他反而以饶有兴味的目光打量着李松茗:“我还想卢医生怎么好一阵子不理我了呢,今天倒是知道一点原因了,”他慢悠悠地说,“不过,李医生确定吗?我可是听说,卢医生最近好像分手了呢。”李松茗说:“那徐先生应该听错了,我们没有分手,我们不会分手的——况且,我和卢老师之间的事情,和徐先生一个外人没有什么关系。”“抱着一个玩具不肯撒手,是小孩才干的事情,”徐磬说道,“李医生,成年人有成年人的规则,结束游戏的时候最好要体面一点。”“卢诗臣不是玩具,我也不是小孩,我不在乎你们的规则,”李松茗用手中的剪刀剪掉了一截花茎,插到花瓶里,“我的规则是——我抓住的东西,我不会放开。” 暴雨已至卢诗臣很快就带着凌思做完检查回来了。因为林阿姨已经到了下班的点儿了,所以在凌思照片子的时候就已经走了。只有卢诗臣和凌思回来,他们回来的时候,时间已经有些晚了,徐磬再坐了一会儿之后,就打算要走了。
徐磬应该要走了,李松茗理论上来说自然也是如此。于是,卢诗臣很自然地对李松茗说道:“你明天还要上班吧,早些回去吧。”他的语气很平淡温和,但是又是显而易见的逐客令。“我有事情要和你讲。”李松茗说。“必须要今天吗?”卢诗臣说,他们两个人都很心知肚明李松茗要讲什么事情——他们之间不可能达成共识的分手决定。凌思和徐磬都能够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了,但是李松茗此刻却什么也不想再顾忌了,尤其是今天徐磬出现之后,他急不可耐地想要紧紧地抓住卢诗臣——即便很有可能无法抓住。他直视着卢诗臣总是不肯看他的眼睛,一字一句地说道:“必须今天。”“看来我有些多余了啊,”徐磬摊了摊手,“不过时间确实不早了,我就先不叨扰你们了。”走之前,还跟凌思打招呼,让她好好养身体。凌思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完全陷阱了平板上的游戏之中,似乎完全没有察觉此刻李松茗和卢诗臣之间紧张的气氛,显得有些敷衍甚至不甚礼貌地跟徐磬说了一声“徐叔叔再见。”“我送你一下。”卢诗臣说。徐磬倒也并不客气,笑着说着:“那有劳卢医生了。”李松茗抓住了卢诗臣的手腕,力道就像是在车里第一次提出分手的时候一样重,他知道,他一定捏痛了卢诗臣,但是即便如此也不想放开。卢诗臣只是微微地皱了皱眉,垂眸看着李松茗握着自己手腕的手上凸出来的青筋,也并未挣扎,只是说道:“我一会儿就回来,要讲的事情到时候好好讲吧。”和他的平静相比,李松茗此刻像是处在失控边缘的野兽,即便是“沉浸”在游戏里的凌思都抬起头来看了他们这边一眼。得到了卢诗臣的“承诺”之后,李松茗才缓缓地松开了卢诗臣的手。“走吧。”卢诗臣对徐磬说。两个人往病房外走去,卢诗臣能够感觉到李松茗的视线一直在跟随自己。直到走到了走廊上去,背后仿佛要将衣服烧灼起来的感觉稍微缓解,卢诗臣和徐磬走得很缓慢——徐磬是还想多跟卢诗臣呆一会儿,而卢诗臣是有些想要拖一拖回到病房去见李松茗的时间。“好像要下雨了,”徐磬说道,“听天气预报说今天晚上有暴雨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