吧?」
水族青年在距离她两步外停住,礼数得宜也不失暖意地关切。
殷璃朝他摆摆手,自己爬起来在布团上坐好。
因为开头就出了大糗,她也乾脆破罐破摔,直接在苍希面前拿下整个歪掉的发簪,重新给自己梳发,几秒鐘后终于能体面的见人。
这个素净典雅的房间,风格近似于她所知道的和室或禪室,跟别院的装潢有些类似,也很贴合苍希的气质。
而不大不小的房间里,一个主人,一个客人,一壶茶和两隻杯。
只要忽略掉一分鐘前发生过什么,这是个还不错的开头──反正对方本来就很擅长这种事。
殷璃笑着,假装没发现苍希微妙的表情,果然在几秒鐘后,水族青年回復到平常那种温和的浅笑。
随后场面也回復到正常的招待流程。
两人先是社交性地寒暄了几句,与此同时,主人把煮好的茶倒入杯中,和茶点一起推到客人面前。
殷璃很给面子地喝光了茶,配茶的甜饼也吃了两个。
接着他们随意地聊了起来。话题几番转折后,苍希开口讚美她出门前随手摘下的花簪。
到这时,殷璃才算是品出了这份邀请背后的意思。
不太出人意料的,苍希『刚好想到』于是从旁边拿出一个小盒子,打开后里面是一支做工颇为精緻的银製发饰。
「最近刚好收到这个,但因为我用不到,丢掉又觉得可惜,这几天才在苦恼呢。」
殷璃正在忍耐满腹槽意,但还是因为这熟悉的流程而忍不住抽了两下嘴角──她是说,这群男人的套路也未免太一模一样了。
请问到底谁那么没眼色送你一个女用发饰?送礼送到连性别都不对,这是在结缘还是结怨啊?
殷璃努力保持微笑,吞下了所有快到嘴边的吐槽,然后非常配合地『笑纳』这个巧合,当场拿下木簪,换上那支缀着珍珠的银釵。
──行了行了,就陪你跑完剧本,戏演完该干啥赶紧干一干,她还想早点回去开始练习法术。
但不知为何,当殷璃这么做完,苍希却突然沉默不语。连他一直掛在脸上的浅笑也不再保持,就那样平静又带点了然地看着少女。
殷璃被他的反应整矇了。
──怎么回事???我明明很入戏的跑流程啊,大哥你为什么突然不演了?
看着满脸困惑的殷璃,苍希呼出一口气,上前来到少女身边,轻巧地抽掉她发上的银釵。
他把珍珠发釵收回盒子,放到殷璃手中。
「你愿意收下……真是太好了。」
苍希用完全不对的语气念完最后一句台词。
殷璃看着这齣演得完全乱七八糟的戏,实在搞不懂对方到底怎么回事。
努力讨好女孩子,然后顺利跟她交欢,这不就是他们需要的事情吗?
虽然满腹疑惑,但殷璃也不可能真的开口这么问。
苍希同样没再说一句话,就只是坐在那里,望着眼前素顏无妆,全身上下没有一件首饰,连衣裳都一身白的少女。
他的眼神看不出情绪,不喜不怒,不惊不乐,好像在端详一幅画,品味作者画中的禪意。
而对殷璃来说,他这行为就是让好好的把妹环节,忽然之间变成艺术赏析。
──完全不连戏啊这位大哥。
面对突然就撕了剧本的苍希,殷璃实在猜不到后面的桥段该是什么,只好就这样跟他默然相望。
过了很久之后,苍希才转头看向旁边矮柜上的青釉瓶,抬手从瓶中抽出一段樱草色的花枝。
他拿起花瓶旁的剪子,用一种从容优雅的姿态截去多馀部分,随后将素雅的小花簪在殷璃鬓边。
「你很美。」
苍希说。
这是他们两人最后一句对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