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嗅觉障碍 (三十七)

国人是从不肯辜负佳节的,随着开埠一并涌入的圣诞节,又为追求时髦的青年人提供一个彻夜狂欢的理由。

是日,租界内外的饭店聚会通宵达旦,百货公司更以此为噱头,巧立各种与之相关的名目,狠狠赚上一笔。

华懋饭店地处法租界,提前几日便在大门口布置下一棵巨大的圣诞树,进出的洋面孔也比以往多了些。

纪樱对见到钟易一点儿也不奇怪,倒是钟易没料到她真的来了。

在他看来,这无异于是种妥协与示好。

看吧,她到底认清事实,一介孤女只能抱住他这棵大树。

破天荒和他跳了几支舞,看他的眼神都和以往不同。

“在想什么?”钟易被她暧昧不明的眼神搅得心猿意马。

“嗯——望海路的房子要修缮,我还看上法租界的一栋楼,可把我的钱都取出来也不见得够!”纪樱盯着他的眼睛,声音和眼睛都润得出水。

“嗯?”这是想让他补贴吗?他哪里拿得出那么多现金!钟家现在就是个空架子,而且,他爹也指定不能同意。

“我真的很喜欢耶,怎么办呢!”

一只小手不轻不重地掐着他的肩膀,钟易还没享受过这种待遇,骨头都酥了。

“可我手头没那么多现金。”

“不如这样,我把我的股权卖给你,这样你也不吃亏,还解了我的急。”

这不早晚都是他的,还用买?况且他也买不起,账上的存款都让他放贷了,根本没有那么多可挪用的资金。

“这些婚后也都是你的,有必要卖给我吗?”

“那我现在手头紧啊,你又帮不了我。”

霓虹灯下的美人,连皱眉都惹得人心痒。

“我现在无依无靠,手里再没有房子和票子,心里不踏实。”

“怎么叫无依无靠,你不是有我。”

“那你倒是帮我呀!”黏黏糊糊的声音,与其说抱怨不如说是撒娇。

钟易本打算把人娶到手磋磨一顿的,此刻像被灌了迷魂汤,若能博她一笑,冒点儿险也无妨。

再者说,他们兄妹的股权一旦都在他手里,银行铁定就是钟家的了,若不说女人见识短,为点儿现钱,连家业都不要了。

若是能把银行盘下来,他爹心情舒畅,说不定病就好了。

“那我想想办法吧!”

“嗯,还有,把我账户上的现金准备好,我要全部提出来。”

“这么急?”

“好房不等人,再说,望海路的房子都拖多长时间了?荒的都被人说闹鬼,那是我从小到大住的地方,非修不可。”

“你总得给我个准备的时间。”

“我自己的钱存在自家银行,反而还难为到你了?”

……

“那给我叁天时间吧!”

“两天,还要一并把股权的钱给我。”

对上这样一双从不知体谅为何物的翦水秋瞳,钟易再难说出一个“不”字,决定赌一次!

反正她再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,回本的机会多着。

目的已经达成,纪樱再懒得与他虚与委蛇,但钱没真正到手之前,还是不能得罪他,便象征性地给他个内馅不明的甜饼,对着他耳朵轻轻吹气:“要说话算话噢,我等着你!”

视线却在衣袂翩跹的舞池内外扫射,真没意思,她要回家,丁璐又不知跑哪去了。

怕钟易纠缠,她今晚要同丁璐一起住。

终于在一圈白人中间看到她,丁璐正用她的半吊子英语同几个洋人聊得热火,脸上已显出薄醉的红光。

“丁璐在叫我呢!”纪樱只想尽快摆脱钟易,才不管丁璐压根没看到她。

但钟易怎么肯轻易放过她,自从纪家出事以来,两人的关系还从未如此“和谐”过,便紧跟着过去。

老远就听到丁璐夸张的笑声,见到纪樱过来,丁璐揽住她吃吃笑:“美国佬在讲他在菲律宾看脱衣舞,实在太逗了。”

菲律宾?

纪樱条件反射地看向钟易,在他闪躲的眼神中捕捉到一丝异样。

纪樱全程紧盯钟易,没能及时回应那声英语问候,当她转到和她打招呼的方向时,那个美国佬正笑嘻嘻地望着她,看似很友好,却肆无忌惮地和身边人说话:“这东方妞儿够味儿,奶大腰细屁股翘,不跳脱衣舞可惜了。”

钟易的心思都在菲律宾脱衣舞娘上面,还没来得及反应,就见纪樱冲到一旁,“啪”地给人一记耳光,把现场的几位整懵了。

“嘴巴这么臭,不挨巴掌可惜了。”非常地道的美式发音。

那人惊讶却不生气,满眼透着兴致盎然。

小巧的手掌打在脸上非但不疼,反倒把人的心打痒了,边摸着脸边朝她眨眼睛。

“如果你能在我脸上跳舞,我甘愿死在你的脚掌之下。”

轻佻的语气助燃了酒性,外国佬们轰然起哄,若是以往,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