纪樱一整天都黏着纪沣,憋了一肚子话,却说不出口。
他们仿佛一直都是匆匆忙忙,哪怕在一个屋檐下生活的时候也是如此。
如今终于不用去顾忌任何人,却更觉时间不够,那种可预见却不可控的突然消逝最能摧残人心。
她就窝在纪沣怀里,对着他闻来闻去,从脖子到胸腹,把衬衫都弄皱了,纪沣被她缠得直痒:“你别是要返祖了。”
那倒好了,她要是也变成狼,就能和他永远在一起了。
她碰到那枚狼牙,想起上次发生的不愉快,打消异想天开的念头。
门外又响起敲门声,对于他们来说,当下的任何造访都是不速之客。
纪樱搂紧纪沣,不许他理会。
敲门声一直持续着,纪沣亲亲她,还是下床去开门。
隔壁男人邀请他们过去吃鹿肉,说是特意托人从猎户那里买的现杀鹿肉,他站在门口说话,眼角却控制不住朝室内瞄,显见的醉翁之意不在酒。
不过早上见一面,这就开始套近乎,若不表明态度,怕是没完没了。
“谢谢,我们吃过了。”其实并没有。
“那就再喝点儿,远亲不如近邻嘛,二位不是本地人吧?贵姓?今后有什么需要肖某的,只管吱声儿。我在北岫这地儿还是能说得上话的。”
行吧,倒要看看他打得什么主意。
纪沣同意了,让男人先回去,他们过会儿就过去。
纪樱听到个大概,关上门就不乐意了。
她讨厌那个男的,说不出确切理由,就是让人不舒服,尤其那双眼睛,带着笑却淬着毒,一看就不是善类。
“不想每天被打搅,今晚就过去看看吧。”
“你爱去就去,我反正是不去。”
“嗯,你留这儿,我过去。”纪沣穿上外套,就要出门。
纪樱突然又放心不下,那俩人看人色眯眯的:“我还是得去,万一他们占你便宜怎么办!”
纪沣嘴角挑起,捏捏她粉嫩的腮帮。
“除了你,谁敢占我便宜。”
“万一他们使诈呢!”纪樱套上毛衣往外走,被纪沣拽住,又给她披了块羊毛披肩。
隔壁房门大敞,空气中飘着浓浓的肉香,门内正探出个人头。
“呦,过来啦!快请进,随便坐。”女人笑容满面,伸手要拉纪沣胳膊,被他轻松躲过,女人表情有点儿讪,又冲着里屋喊:“二哥,客人到了。”
男人两手拎着四壶酒出来,赶忙招呼客人落座。
方桌上已经摆好碗碟,正中炭火炉上炖着一锅热气腾腾的鹿肉,里面放了枸杞红枣,另有几盘切好的卤腊,无非是些鸡胗,腊肠,豆干之类,四人两两相对而坐,纪沣也不拿筷子,静等对方开口。
“有缘千里来相会,难得咱们凑一起,鄙姓肖,肖家旺,不知兄弟怎么称呼?”
“季,禾子季。”
“季兄,弟妹?来,咱先干一杯。尝尝这绍兴的香雪酒如何。”
壶盖揭开,一股甘醇酒香弥漫开来,纪樱瞪着杯中的液体,清澈透亮,泛着淡黄的光泽,手不由自主伸过去,被纪沣按住,握在手心再没松开。
“内人身体不适,不宜饮酒。”
纪樱听到这话立马醉了,脸也染了色,红扑扑的,心跳也跟着加速。
身体不适,还能折腾那么久?
肖家旺心里不屑,脸上满是关切之情。
“二位感情属实深厚,肖某实在羡慕,弟妹看着年纪很轻,两位是新婚吧!”
纪沣侧过头,纪樱正盯着他看,水盈盈的眸子里盛满期待。
他捏紧手心里的手指,露出淡淡的只有她能领会的笑意。
在对方看来,这就是默认了。
肖家旺干笑两声,举起酒杯:“来来来,这杯祝二位新婚愉快,早生贵子。”
他身旁的女人也端起酒随声附和。
纪沣没再回避,将杯中酒一饮而尽。
一杯酒打开局面,肖家旺开始口无遮拦,扯东拉西。
借机炫耀自己的“背景”,不过是借着老婆的舅舅的关系,在警署弄了个闲差,便以为一步登天,不可一世起来。
女人之前是春水堂的头牌,取名儿莲白,已在这里住了一年之久。
纪樱不能喝酒,就静静坐在那儿,边吃东西边听他吹牛,那盘切片腊肠离她最近,她就一直可着这个吃。
越吃心头越热,等纪沣发现她吃的是什么时,她已经香汗涔涔,看人的眼神也逐渐迷离。
纪沣松开一直攥在掌心的小手,去试她额头的温度,热得烫手,被松开的那只手,不安分地杵着他那处。纪沣脸色不太好看,低头拿开那只作恶的手,突然看到桌底下有两只脚同时从对面方向伸过来。
一只男人的,一只女人的,女人没穿袜子,脚趾染着鲜红的蔻丹。
两只脚分别伸到他俩的腿中间。